他真正的身份便是大辕国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都督。
贺清之表字清湛,只是鲜少有人了解内幕。
在说贺清之,今日午后,他离开了马车,在小巷尽头消失了,其实他是出了城。
而朱桦则在城外接应,协助贺清之换了个身份又重新回到盛京城。
“公子,这便是大辕国最大的青楼了吗?”少年趴在浮花蝶影最雅致的厢房窗棂边向下望去,庭院之内是形形色色的男女,少年皱了皱眉,一噘嘴便道:“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谷里。”
贺清之听出少年的不满,对于隐约传来的那些嬉笑调情的对话,他的神情也是颇为无奈。
不一会底下的吵杂声变得更大了,贺清之皱了皱眉,随后也全神贯注听了起来。
“诸位,诸位贵人,今日是我们琴画头一遭挂牌,我们浮花蝶影的规矩贵人们都清楚,这价钱是第一,再来可就是要经过我们的姑娘考核,倘若哪位贵人有幸进入了我们琴画的眼,那这春宵一刻便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祁妈妈,你就别唠叨了,赶紧让琴画出来吧!”
听见琴画这个名字,少年眼神一亮,人迫不及待又趴在窗栏上向下望去。
很显然,他是认识这名浮花蝶影的头牌花魁。
贺清之也适时站了起来,一见他起身,少年立刻跑向贺清之,小心翼翼搀扶着他慢慢行至窗棂边,随后又将自己方才踩脏的软垫踢开,让贺清之能依靠在窗棂旁的软塌上。
此时,庭院之中响起了靡靡之音,脂粉香混合着酒肉之气飘散在空气之中。
歌舞升平,不一会那高台之上落下漫天花瓣,随着花香弥漫,一条曼妙的身姿从天而降,仿若九天仙女一般,令人浮想联翩。
不知谁喊了一句:“好!真是青莲之姿,不愧是琴画姑娘。”
“可不是,到底这浮花蝶影是我们大辕国最大的青楼。”另一道声音兴奋的搭腔道。
浮花蝶影此时人声鼎沸,恩客们各个瞪大了双眼,就算不能成为花魁之首的入幕之宾,他们也不想错过这一睹佳人仙姿的机会。
从天而降的女子身影方才站稳,那莹莹水眸便看向场中,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出尘脱俗。
众人只见她足尖轻点,翩然舞姿仿若惊鸿刹那间夺人眼球,令人忘记了呼吸,场下观众无不沉醉其中,就连贺清之身边的少年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一曲舞毕,便有人忍不住叫嚷起来:“我出五百两!”
五百两高价一出,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虽说这浮花蝶影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可一掷千金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当然要掂量着点自己的身份,为官的倘若叫人参一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商贾富户则绝大多数都俱与开口就是五百两价格的人。
叫价之人得意极了,双手叉腰便要上台,可浮花蝶影的祁妈妈眼神一动,立刻便有打手拦住了男子的路径。
祁妈妈神秘兮兮道:“戚大爷可千万莫急,今夜可不同往日。”
“怎么就不同了!本大爷给钱,你给姑娘,难道有错?”
这时一道轻蔑的笑声传入场中,之后一名约莫二十的青年边走边道:“戚老板真是健忘,祁妈妈刚才就说了,琴画姑娘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此时,贺清之身边的少年撅起了嘴,显然是不乐意楼下那些犹如菜市场买卖猪肉在降价的情景。
贺清之对少年招了招手,浅笑道:“小朱桦别急,你的琴画姐姐不会让人夺走的。”
朱桦,贺清之两大近身之一,比顾九小了约莫两岁,一直养在落枫谷内,平日鲜少外出。但贺清之当年在落枫谷养伤之际,这少年也是贴身伺候他的。
那时,朱桦一边习武一边学着怎么照顾贺清之,算起来也是顾九之外最为亲近贺清之的人。
贺清之之所以出现在浮花蝶影一则是为了与平凉王的约定。更重要的是,他想念上一世被他埋藏在心底的女子,算起来他有许久不曾见她。
他忍不住想要动用隐藏的势力,找到她。
此刻,场内已经不是那戚大爷的主场,琴画姑娘的初夜价格也从五百两叫到了八百多两雪花纹银,这笔钱若是放到普通人家,那是足够一家子上下十来口盖四间瓦房,吃饱穿暖过个几年都有余。
被叫做戚大爷的男子此刻满脸的怒容就那么盯着不断抬价的青年。
可青年似乎不为所动,脸上挂着笑容道:“戚大爷也不用对在下发怒,在下也只是收人钱财忠人之事而已。”
“姓陈的,你今日就是要与我争琴画姑娘了!”
贺清之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眉,看来他原本的目标倒也不傻,还懂得找个竞价人。可惜了这次机会没能揪出此人,既然如此,贺清之也不再等待,他是嫌弃这窗外太过吵闹了。
所以贺清之抬起手对着朱桦比了个手势,少年立刻欣喜地探出头,冲着楼下的高台叫道:“三千两。”
这一下,原本热闹非凡的庭院瞬间就静默了,好半响才又嘈杂起来,众人都在议论是谁出得起三千两雪花纹银。毕竟在大辕国一个郡王一年也不过就上五千两的俸禄。
这一下就花去了一半!
那陈姓男子本欲再加价,毕竟他身后之人说了,今日定要抱得美人归,不问价格。
可就在这个时候,祁妈妈笑盈盈地对着朱桦所在的方位问道:“不知是哪位贵人,可否让我们琴画过目。”
十四五岁的少年趴在窗栏上,探着头笑道:“落枫谷清湛公子。”
一句清湛公子,引得场下哗然一片,原本今日盛京城就传出了神秘莫测的清湛公子来了,可谁也没想到,这天下最为神秘的人竟然来了浮花蝶影,还点了头牌花魁的初夜。
这怎么能叫人不好奇。
祁妈妈笑盈盈道:“诸位,清湛公子出了三千两,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对祁妈妈来说,这一点也不意外。昨夜,她就接到幕后大老板来的嘱咐,若是见到一名眼覆缎带的公子前来,定要好生招呼。
这不她早早地就做了准备,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可如今确定了那好看的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湛公子时,心中还是异常激动的。
她是没想到,这清湛公子看起来竟然如此年少,竟然是未及弱冠的模样。
就在众人争相议论时,朱桦又得了贺清之的指示,他冲着窗外嚷了一声:“我家公子说了,是三千两黄金!”
这一下,整个浮花蝶影瞬间安静了,这令人咋舌的叫价,让原本还有心拼一把的人都熄了那份心思,谁也不至于用全副身家加项上人头去买一个花魁的初夜。
更何况和清湛公子抬价,那等于等罪了当今天子,毕竟清湛公子是天子看重的人,那么做岂不是犯傻?
也不用祁妈妈再问,朱桦飞身而下,轻巧地落在舞台上,随后手中掂着一块令牌便走向祁妈妈。
“拿着,去盛京城的永丰钱庄取钱就是了。”
祁妈妈双手接过令牌,忙不失迭地点头哈腰,接着又大声宣布道:“恭喜清湛公子,琴画还不赶紧的。”
平静了许久的众人忍不住又开始议论起来。
“不是还有过关?”
有人讥讽道:“你要是有三千两黄金,也直接就是琴画的入幕之宾了。”
“可不是,哪还有什么层层选拔了?谁不喜欢金子?”
朱桦交了令牌便是一个回身,身姿轻盈如燕,又原路返回到贺清之身边。
一抬头,便瞧着贺清之眼部那三指宽的缎带,少年抿了抿唇,流露出些许不解道:“公子为何要蒙眼?看不见岂非难受?”
贺清之已经起身,回到了最早坐的桌边,他用指尖叩了下桌面,轻声说道:“吃吧。”
少年看着满桌精美的点心立刻蹦了过去,随手拿起一块才咬了一口眼神便亮了:“我知道了,公子定是觉得这风月场所不堪入目!”
贺清之一愣随即笑了,他放下茶盏问道:“周先生教你的?”
少年舔了舔唇,这地方乱糟糟的,不过食物倒是好吃的很。
“谷主身子不便,以缎带覆眼这样即便谷主行动不如常人,也不会叫人看出端倪。”一道女子轻柔好听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中,惹的他即刻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