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这样,拿较真当饭吃,就算是喜欢,也非要争个对错。
她拉开防盗门,换鞋的功夫才发现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从衣兜里掏出东西,她轻喊了两声,“慕言?你还在家吗?”
很快,屋子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丁汀走进卧室,才发现慕言裹着被子沉沉睡着,眉头越皱越紧成了个大疙瘩。
这么虚弱的慕言还是头一次见。
把那些争论和坚持暂且搁置不提,丁汀实打实地有些心疼,她打开水银温度计的盒子,学着谢医生的动作甩了几下。
然后用地铁老人看手机.jpg动作借着日光看了好久。
“这应该就是甩好了吧,”丁汀自言自语,然后把被子掀开些,“夹住啊,五分钟后我来取,我现在先给你把药冲好。”
不知道慕言有没有听到,总是他本着沉默是金的原则,眼皮都没动,继续在那躺着。
她不放心,来回看了好几眼,确定他不是那种会乱闹的人,才轻声离开。
关门的声音一响,床上正病重的人突然间睁开眼睛。
他颇为疑惑的从胳肢窝拿出那根凉凉的东西。
原来这种老式温度计还没停产啊,慕言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又乖乖放回了检测体温的地方。
看来丁汀的经济水平下降地确实很厉害,现在花钱都如此节省。
慕言仰躺在床上,出神望着天花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冻结她的卡,本意是想让人快点认清现实回家去,而不是让她为了几块钱而纠结难堪。
他又从枕头底下拎出手机,在三人群里发问。
文字刚刚打出去,丁汀就应时推门而入。
慕言第一次体会到被抓包的尴尬,手机不知该不该收起来。
好在看他是个病号,丁汀也没多计较,不去问他怎么醒了,怎么有力气玩手机。
反而是端着一杯黑褐色汤水走进,“体温计夹住没?来把药喝了,虽然也不贵吧,但好歹也是刷我医保卡买的,我长这么还是第一次用呢,你别嫌弃啊。”
听上去很感人,她确实成长了不少。
就算离开慕家,恐怕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不知是喜是忧,慕言把体温计递还给她,然后接过药水。
这时手机频频震动,他趁丁汀回身整理衣服的功夫悄悄划开屏幕。
群里已经多了好几条回复。
[郭子帆:别傻了,她不是没钱,而是舍不得给你花钱,木材公司每年分红都被吞了吗?]
[祁言:同意,你现在让卖巧克力的卡通车往楼底下呆五分钟,保证你老婆分分钟买空。]
[郭子帆:你要是把她黑卡恢复了,明天人家就度假巴黎再也没有音讯了信不信?]
……
慕言默默放下手机,思考中喝了一口手中的东西。
嘶,真他妈苦。
第47章
慕言喝过药又沉沉睡去,像童话书里的睡美人。
一旁,丁汀坐在床边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寒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坐在旁边无聊翻阅着美术杂志,不知该做点什么。
正要拿起手机跟邵卿聊聊天,对方却像感应到似的,先行一步传来了音讯。
[邵卿:听说院里正在讨论去教育基地交换的老师人选呢!]
夏城的教育基地建成后,参与学校都会派代表教师去那里进行为期半年的交换,参与课程制定以及与作为基地和学校的中间人。
这就意味着去了那里,课时费将没有了,取而代之是部分补贴金,但是想也知道,没有在学校里带项目挣钱,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往往都会轮到年轻老师头上。
现在基础学院年纪最大的任课教师就是三十五岁,不到公布那天,人选都无法确定。
[丁汀:我觉得穆阳挺合适的,他不在乎这点课时费,而且在可以结交很多人脉,对他好处大于我们。]
[邵卿:得了吧,我还看不透你,你不就是想让人家赶紧离你远点吗?你还是阔太太呢,也不在乎这点课时费啊。]
[丁汀:那不一样,我现在是经济独立,不允许一个钢镚从我手里溜走。]
“丁汀。”
[丁汀:而且穆阳这人最近神神叨叨的,我看见他心里不踏实,既然有机会保持距离为什么不抓住呢,明天开学我就去找院长举荐……]
“丁汀!”
正聊得出神,她迷茫地瞪着大眼睛抬起头,手指还在键盘上停着。
才发现慕言不知何时醒来下了床,一副要去葬花的病态,眼神带着“你不理我你这个狗贼”的埋怨。
“我喊你好几声。”
好委屈。
丁汀还不太习惯慕言的示弱,“你、你怎么不接着睡,喝完药要盖着被子发汗才好得快。”
“我起来很久了,去了厕所又回来你都没有发现吗?”
……
她应该发现吗?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四十多斤的成年男性走路悄无声息的还挺自豪?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丁汀忍气吞声,缩着脖子反问,“那你叫我做什么?”
然后,她便敏锐地发现,慕言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冷。
沉沉眸色像是被蒙上一层薄雾,看不清方向。
他良久不发一语,最终默默掀开被子躺下才幽幽地发表了长篇大论——
“其实发烧也是需要细心观察的,我以前有个朋友,就是发烧时晕过去了,等家里人发现的时候都快不行了,送医院住了几天ICU还是没挺过来,很可怜。”
呵,丁汀冷笑,倒是把手机放下了,“这么严重,肯定是烧出别的毛病了,是脑炎啊还是胸膜炎啊?”
“……人都没了,这些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您这俩朋友一个赛一个活得好,知道自己烧死了吗?”
这天被聊死了。
慕言深吸了一口气,甘拜下风,“头疼,睡了。”
他头一歪,背对着她的方向安静。
丁汀却又开始纳闷了,慕言这种满嘴跑火车的潜质怎么以前没发现?
果然以前是当局者迷了吗?
-
守着他到了晚上,丁汀慢悠悠从客厅转了一圈回卧室。
“喏,再试一遍体温吧,如果退烧了今晚就不用喝药了。”
慕言这次很听话,接过来自己甩好夹住。
“中午煮的粥还剩一些,你继续喝吧,生病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丁汀在旁边抱着胳膊等,开始安排晚饭。
“那你吃什么?”慕言倚在床头柜上低声问。
丁汀记着时间,心不在焉道,“刚才我看冰箱还剩点菜,随便炒点吃吧。”
五分钟到,她收过体温计,继续老人看手机地瞅,“行,三十六度八,看来你身体挺棒啊,一包药就扛过来了。”
“平时锻炼的好。”慕言大言不惭接受了夸奖,活动了下久睡后酸痛的脖子,准备起身运动运动。
但是最近对他刻板印象有点严重,丁汀总觉得这个锻炼带着颜色。
咳了几声,“给点阳光就灿烂,不是你平时在公司敲打员工,说骄傲使人退步的时候了哦?”
“他们是下属,你是我夫人,有可比性吗?”
又是这个民国称呼。
丁汀对他的骚话连篇还有点受用,脑袋里两个小人,一个让她不要被表象迷惑,一个让告诉她女人就是要在粉红泡泡里沉沦才幸福。
摇了摇头,她赶紧跑出了卧室,以免待会精神分裂。
拍拍脸,丁汀决定要转移注意力,拉开冰箱扫荡了一番最后的存粮,边思想斗争边给自己解决晚饭。
中午嫌麻烦,她也只陪慕言喝了一碗粥,现在真是嘴巴淡出了鸟,又饿又寡淡。
是以慕言拖着病体坐在餐桌前时,还有些诧异。
“你自己吃?”
“对啊,你生病了,吃这些不合适,而且你本来也不喜欢吃啊,”丁汀把粥给他摆好,继续站在他对面忙来忙去,“这个锅我想用很久了,之前一直忙也抽不出时间,今天终于有机会啦。”
她把大半袋火锅底料倒进迷你锅,汤水立马变得红彤彤。
屋子里霎时间飘满了辣人的香气,饶是慕言这种嗅觉味觉退化的病人,也不免背对过去,悄悄打了个小喷嚏。
他立马给出建议,“晚上吃太辣对身体不好。”
“你知道楼上老太太为什么能活到九十三岁还那么硬朗的吗?”丁汀翻了个白眼,筷子沾着锅底尝了尝味道,问他。